蘭世立
  對話時間:2014年二手餐飲設備台北2月17日
  對話人物:蘭世立,1966年6月生,中國東星集團有限公司總裁,原中國最大的民營航空公司東星航空總裁。中古萬利多曾為湖北首富。2010年4月,被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以逃避追繳欠稅罪,判處4年有期徒刑。
  對話動機:2013年8月,《福布斯》湖北首富蘭世立服刑3年9個月後固態硬碟原理出獄。
  蘭世立入獄前被認為是“張揚高調餐飲設備,桀驁不馴”的明星富豪,因為東星航空停飛羅生門,蘭的商業帝國分崩離析,本人鋃鐺入獄。
  此後,他在監獄內寫出遺書,監獄內舉報時任武漢市常務副市長袁善臘。一直為自己的官司褐藻醣膠哪裡買和東星航空破產案鳴冤叫屈。
  但在出獄後這半年裡,除開不久前因為官司短暫面見媒體,蘭世立一直保持低調。
  服刑四年,他有何經歷?
  東星航空煊赫一時,隨著蘭被控制,東星航空隨即被破產清算。超百億資產化為烏有。他如何反思當年的東星敗局?
  作為曾經的湖北首富,他又是如何思考未來?
  17日,蘭世立首度直面媒體,接受新京報記者獨家專訪。
  新京報首席記者楊萬國 湖北武漢報道
  數年前,蘭世立去法國出差,他一定要住18萬元人民幣一晚的巴黎四季酒店。這一次,蘭世立住在湖北省高院附近一個沒有星級的小酒店里。
  一個標準間,也兼做他應對19日將在湖北高院開庭的東星融眾股權質押融資糾紛案的辦公室。
  17日,蘭世立扎著襯衫領帶,一身深色西服正裝。在指揮著十幾個員工辦理各種起訴材料。有的員工是東星留下來的老人,有的是新招聘的生手。蘭世立在電話里耐心教生手怎麼和政府部門打交道。掛了電話,他苦笑著搖搖頭。
  入獄前,他留給公眾的形象則是獨裁專制,雷厲風行。
  蘭說話依舊語速很快,喜歡輔以手勢。和新京報記者四個半小時交談中,蘭神情高度專註,始終微笑,偶然流露出一種小個子特有的狡黠和調皮的表情,敘說東星敗局,仿佛在說一件他人的事。
  他說,07年有個企業家聚會,大家寫各自的墓誌銘,他寫的是:慶幸這輩子沒乾過一件後悔的事。
  “如果現在還要我寫墓誌銘,還是這句話”。
  1.談獄中經歷:舉報袁善臘是迫不得已
  新京報:你出獄這半年來,一直很低調。主要在做什麼?
  蘭世立:主要是陪家人。拜訪朋友。我在獄中這些朋友給了我很大支持,希望向他們致謝。另外也征求這些企業家朋友的意見,我未來的路怎麼走。
  新京報:有無具體的目標了?
  蘭世立:有,肯定有。但商業上不方便現在透露。到時一定讓關心我的人大吃一驚。
  新京報:去年民營航空業國家又開放準入了。在這個行業你栽了這個大跟頭,還會進入嗎?
  蘭世立:一切皆有可能。我快從監獄出來時,就想了兩條路:第一條,退休養老。第二條,繼續乾,復興東星。
  現在我已經選擇了第二條路。
  新京報:服刑期間聽說你一度病危?
  蘭世立:是兩度。
  新京報:你是被判刑的犯人,為何還要在監獄里舉報原武漢市常務副市長袁善臘?
  蘭世立:我是迫不得已。當時我在獄中情況很糟糕。被嚴管。有12條禁止,取消了一般犯人的權利。期間我兩度病危。當時心跳只有30多,血壓降到40多。9個月靠打鹽水和葡萄糖維持生命。
  你想我一個犯人和高官鬥豈不是以卵擊石?被判刑後我就開始忍了。但後來我是無法生存了,只能拼死一搏。
  所以我寫了遺書,向有關部門做了舉報。之後,我在監獄裡面的境況就好很多了。
  新京報:湖北省紀委已經做出調查結論,認為袁善臘沒有問題。你還會繼續舉報嗎?
  蘭世立:此事還須再議。我現在要集中精力打官司,拿回屬於我的資產。未來東星的事業還要發展,現在沒有必要浪費精力搞江湖恩怨。
  新京報:獄中主要做了什麼?
  蘭世立:我進監獄就一直在申訴。監獄里申訴被受理可能性很小,但我很快就被受理了。然後是學習法律,研究我到底有沒有犯法。
  我現在是被以逃避追繳欠稅罪判刑的。但這個罪是個結果罪。要有三大要素:欠稅,轉移隱匿資產,人找不到了。我是欠稅了,但這是個民事問題。我公司賬上當時還有2個多億現金。法院指定的破產管理人還出了證明,證明我的公司錢是夠的,不存在繳不上稅。而且後來我的稅繳了。但還是被判了。
  新京報:對此案有無打算申訴?
  蘭世立:還是上面那句話,此事再議。
  新京報:聽說你服刑期間,王石去看過你?
  蘭世立:王石去了。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主要是精神上的鼓勵。
  王石說,他代表中國企業家群體來看我。他說,你的事,公眾都知道,你的經歷是一種磨難。也是財富。我們都支持你。未來會繼續支持你。
  2.談企業經營思路:我不是一個財務激進的人
  新京報:服刑前,你曾在一些創業培訓班上表達你的經營理念:有一千萬就做一個億的事情,有1個億,就要敢做100億的事情。從外界分析東星破產的肇因看,很多人也認為是你的財務非常激進造成的。你現在回頭看,有無反思?
  蘭世立:我強調的意思是,企業家要敢於做大事。但我在具體財務上並不激進。東星航空負債率很低。航空公司都要租飛機,東星航空除開有4個億的應付賬款,並沒有什麼外債。我現在出來了,你看我是不是債務纏身?
  新京報:怎麼證明你財務不激進?
  蘭世立:我在湖北做東星,18年不倒。如果激進,會做到18年,一步步發展大嗎?當初我修紙賀收費公路,派人24小時在路上計算車流量,那是東星當時最大的一筆投資,我非常謹慎。
  新京報:有媒體報道,當時公司飛港澳的線路一個飛機上沒有幾個人,你還堅持要飛,要上規模。燒錢很厲害。
  蘭世立:航班偶然出現上座率低是正常的。任何航空公司都有出現。但東星當時綜合的上座率是很高的。可以達到70—90%。
  新京報:還有消息說,你並不聽請來的航空行業高管的意見。獨斷專行,自己設計航線。也是造成經營困難的因素?
  蘭世立:我聘請的航空業高管都是管機務和運行的。公司市場,發展這些是我親自在做。東星當時的航線設計是非常合理的。我們9架飛機,分別從武漢,鄭州,廣州三個地起飛,搭配合理。
  東星第二年就盈利,全世界也沒有。如果是我經營不好,高盛願意拿一個億美金進來入股?這樣的頂級投行,都是要拿數據說話,拿業績說話的。
  還有謠言說我不懂航空,硬把飛機刷一遍紫色油漆,增加了十幾噸油漆,加大了飛行耗油量。這些可能嗎?我的飛機都是新的,出場就刷成紫色,不是我在白色底色上刷的。而且刷一遍油漆有十幾噸嗎?
  那些謠言都是我進去後,一些人編造的。造成一個東星經營有問題的故事。然後讓央企來接管東星。
  新京報:你曾公開表達自己的經營理念,老闆獨裁,股權單一。有利於高效決策。現在遭遇這一系列挫折,有無改變?
  蘭世立:不會變。我獨裁,要看員工接受嗎?如果大家都接受,公司做大了,有什麼不好?就像新加坡那樣,大家接受,有什麼不好嗎?
  至於股份情況,中國自古是一個人挑水吃,二個人抬水吃,三個人沒水吃。我的理念不變。
  新京報:聽說,你在獄中時,你的家人曾為東星進入航空這個燒錢很厲害的領域後悔?
  蘭世立:那是誤傳。我的家人沒有後悔。我也從不後悔。如果還能重來,我還會重新原路走一遍。
  新京報:不害怕再次被抓,再次破產?
  蘭世立:東星案有偶然因素。就像我們走在路上會被搶劫一樣。不能因為會被搶劫就不上街了。
  回頭看,如果能重走一遍,我還可以原路重組,我一直不認為是我的經營出了問題。只不過要小心避開搶劫的。
  3.談東星敗局肇因:這是個偶然事件
  新京報:你剛說東星破產有偶然因素,怎麼說?
  蘭世立:東星最困難的時候是08年。當時國際有金融危機,國內遭遇冰雪災害,旅游業受到很大影響,而房地產也很低迷。東星集團旗下主要有三塊業務,分別是東盛房地產,東星旅游和東星航空。這三塊業務都受到了較大影響。資金很緊張,所以找到融眾資本投資集團借了高利貸。當時是以東盛地產全部股權質押借款3.15億。約定10個月分6期付款給我。但是融眾付了8000萬後就拒付。
  不得已對方介紹中航來武漢,商談中航入股,收購東星。
  當時高盛1億美元收購東星25%股份。國家7部委批了一年。到08年11月,已經批下來了。但後期組建合資公司,各種手續起碼還需要半年。所以,我說以高盛出資為底價,中航來談也可以。
  但中航評估後出價一塊錢收購東星。我怎麼可能答應?
  09年1月,東星盈利1100萬,2月盈利了1700萬。當時航油價格已經降低了一半。房地產也全面複蘇了。東星困境已經挺過了。所以我拒絕了收購。
  但中航入主武漢,投資50-100億,在武漢建基地,開通直飛紐約巴黎倫敦航班的故事已經被市裡的人包裝給省市領導了。收購東星是非做不可了。我拒絕後就被抓了。
  新京報:有分析說,你的航空公司線路,飛行員什麼的,對國有航空公司沒有什麼價值。所以中航承擔債務之後的收購方案也是合理的。
  蘭世立:航空公司的價值更大的一塊是飛機。08年我有28架新飛機了。這可是178億的優良資產。
  新京報:有人說東星盈利都是用東星旅行社的收入做賬的?
  蘭世立:這又是造謠。東星航空所有票務銷售本來就是通過東星旅行社。我沒有必要自欺欺人。
  新京報:還有說你的飛行員都發不了工資。擔心飛行安全隱患,這是東星被停飛的主要原因之一。
  蘭世立:航空公司員工工資成本只占3%。我全部的員工工資一個月400多萬。但東星一天的收入有1600萬。我被抓那幾天,公司賬上還有2.2億現金。我可能拖欠工資嗎?
  新京報:那為何資金鏈一度如此緊張?雖然有國際金融危機,房地產低迷等宏觀原因,但也應該備好不時之需。你的風控是不是鬆懈了?
  蘭世立:宏觀環境是誰也無法抵抗的。
  關鍵還有一個問題,當時我新進了4架飛機,機組配齊,只等飛起來。但國家相關部門就是不批,導致我的4架飛機白白在法國曬了半年太陽。租金照付,機組養著,僅此一項,我就被燒掉了2億。這是相關部門對民營航空的政策出現變化造成的。僅這一條就能搞死我了。
  新京報:1997年,你創辦武漢東宮,西宮兩家餐飲企業,也遭遇了當時的整頓公款吃喝的廉政風暴。兩個企業次年關閉了。當時挫折也不小。這次遭遇的挫折,也有大環境的因素。兩次挫折,有什麼感想?
  蘭世立:97年整頓,四菜一湯,我餐飲倒閉了。08年是全世界的危機,神也躲避不了。但如果沒有創辦東宮,我還是武漢電子街上一個賣電腦的。如果沒有東星,我能有現在的地位?有全世界的知名度?所以,人生的選擇總是有利也有弊。關鍵不是我自己錯了,那麼選擇就沒有遺憾。
  4.談政商關係:今後會離一些官員遠一點
  新京報:更多的分析認為,東星失敗的命運在於你沒有處理好政商關係?
  蘭世立:如果我沒有處理好政商關係,把領導都得罪了,我能四抓四放?說明政府裡面有很多公正的領導干預過我的事情。
  如果我不懂處理政商關係,我能在武漢18年,一步步把東星做這麼大?如果沒有人幫我說話,我只怕死得更慘。
  你要知道,在落後地方,老闆再大,一個處長都能把你搞死。
  新京報:有人說,民營企業家要和政府談戀愛,但不要嫁給他。在你看來,怎麼把握政商關係的界限?
  蘭世立:我認同這句話。民企首先要講政治。但是不能突破底線。這次我出來後,也反思,離某些類官員要遠一點。寧願少賺點錢,少打交道。其實你不找他,他也不找你的。幫你還是害你,都是熟人間才會發生。有因有果的。
  新京報:有報道說,你在公開場合批評湖北投資環境不好,得罪了省領導。
  蘭世立:那是誤傳。當時省里主要領導召集民營企業家開座談會,聽取對湖北的投資環境的意見。我就說了,湖北投資環境的一些問題。領導說,我們對你不錯了啊。我說,湖北的大環境還不夠好,如果都能有像您這樣的理念,那就好了。領導剛調來湖北,你說我這樣老實說話有什麼問題?
  新京報:但我看到你確實常在公開場合批評湖北落後。不擔心領導不高興?
  蘭世立:本性所致,無法改變。在我看來,批評湖北,是希望湖北更好。我自己也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否則我怎麼會做這麼大。
  新京報:柳傳志說,企業家在商言商。但也有人批評柳傳志。認為企業家還有更多的社會責任。你怎麼看?
  蘭世立:我認同柳傳志。那些批評的人偏激了。企業家最大的責任就是把企業經營好,創造利潤。創造利潤越多,為社會創造的福利就越多。現在東星倒閉了,你去瞭解一下武漢出境游價格翻了多少倍?
  新京報:據說你當年最善於給東星員工描述夢想。現在再描述一個?
  蘭世立:我昨天給員工開會,八個字,復興東星,超越過去。我們不僅要站起來,未來的發展還要比過去的東星更大。
  (新京報記者趙嘉妮對本文亦有貢獻)
(原標題:對話蘭世立:獄中舉報袁善臘是迫不得已)
(編輯:SN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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